时装界的中国商标侵权案的耻辱柱，是什么？

对于大多数消费者来说，进入知名商场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品牌的合法性和可信度。

作者 | 唐爽

最近好久没逛街了，心里有点害怕。

在上海人民广场来福士广场一楼，突然看到这样一家店：VETMENTS。 我还在想，VETMENTS什么时候真正开了一家独立店，在中国开的，而且选址在著名的购物中心来福士？

细看。 虽然标志99%相似，但这款VETMENTS绝对不是其他VETMENTS。 这绝对不是来自巴黎的。 它由 Demna Gvasalia 和 Guram Gvasalia 于 2014 年共同创立，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了带有“反时尚”气息的热门单品，以饥饿营销方式席卷时尚界的 VETementS 已逐渐被大众所熟知。最近有所下降。

这是又一起恶意抢注知名时尚品牌商标的典型案件。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明目张胆的侵权行为至今仍然存在。 看着这个VETMENTS，我想起了一件过去的事情。 在我看来，这可能是中国时尚界商标侵权案件的耻辱支柱。

2012年，意大利设计师品牌Dsquared2在北京开设了新店。 这是该品牌首次在中国市场开店，促销活动自然隆重而隆重。 开幕式邀请了社会名流、众多嘉宾和媒体。 但没过几天，原本兴致勃勃开张的店就关门了。 起因是Dsquared2商店收到一家中国公司的法律投诉，声称其侵犯了其对Dsquared2商标的所有权。

大约十年前，社交媒体的力量远不如现在，品牌处理得也很低调，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被带到更公开的层面。 然而，李鬼第一次击败李逵，却在业界引起了波澜。 当时我为《纽约时报》中文网写了专栏，并对此事进行了内部调查。

投诉Dsquared2的公司被点名，他们注册的品牌包括ICE、C'N'C和RAUL DATH。 杭州武林路有一家“假”Dsquared2店。 店内使用品牌商标，装修风格与该品牌在其他国家的店面风格相似。 它是由 Dsquared2 打开的。

当时Dsquared2驻中国的律师告诉我，中国的商标制度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国际上的批评。 由于中国商标注册遵循优先申请原则，申请时无需提供在先所有权和使用的证据。 在无需提供营业执照复印件或相关经营活动证明的情况下，中国商标局默认允许未进行任何实质性业务的个人和公司提交数百件商标（包括争议商标）的申请。

这种放任的态度导致了抢注国外驰名商标的秘密地下产业的形成。 中国人最先向​​商标局提交品牌名称和标识申请，先于国际品牌。

从被抢注的商标中获利的最简单方法是在原品牌持有人打算进入中国市场时向其勒索高价。 Akris 和 Phillip Lim 等许多品牌都是受害者。 早年，比利时品牌Dries Van Noten也因此被彻底从中国大陆的Joyce专卖店下架。

像这样抢注、持有中国商标权，利用品牌商誉开设合法合规的“山寨店”，是一种不道德的操作，但很难受到法律的限制。 一开始，Dsquared2只能暂时将设计师的姓氏“Caten”改为商标。 最终，该诉讼胜诉，因为浙江诺和服饰在宣传其自营Dsquared2店铺时，使用了原Dsquared2品牌的设计师故事和品牌历史，以虚假信息欺骗消费者。

近十年过去了，市场已经天翻地覆。 过去十年，社交媒体让信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透明，中国市场也从未如此强大。 各种新鲜与肤浅、混乱与机遇混合在一起，扰乱了一池春水。 品牌结构和布局悄然发生变化。 巨大的暗流趋势之一是对本土品牌的前所未有的期望。 国产品牌的信心和崛起似乎势不可挡。 无论是市场还是公司本身都对此感到兴奋和热情。 希望。

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人性依然贪婪，老毛病依然没有治愈，实际上正在被更加狡猾的操纵。

在看到上海市中心某知名商场一楼有一家假VETMENTS专卖店公然开张后，我上网查了相关信息。 中国的VETMENTS毫不掩饰，以正规品牌的身份公开开展业务和宣传。 品牌还开通了微博、微信公众号、抖音、小红书等多个社交媒体渠道，甚至为明星播种、杂志拍摄提供支持。 嚣张程度简直就是神奇。

从网站上展示的宣传视频可以看出，他们遵循了原版VETMENTS酷炫、年轻、街头潮流的核心，产品带有强烈的贴近市场的“本土化”印记。

VETMENTS中国官方网站

他们彻底改写了我们熟悉的VETementS的品牌故事、诞生地和设计师。 China VETements写道：“2013年，一位解构主义爱好者克里斯托弗思考了多日的一个哲学命题却得不到任何结果，于是他独自一人走到了东南欧的一座小城市。突然，他有了新的灵感，对解构主义的全新理解。懂得：释放形式和体积的无限可能。因此，我们决定创建‘VETementS’——一个面向未来的品牌。”

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但如果以十年前的案例为借鉴，VETMENTS如果真的想以中国VETementS盗用其品牌历史、以虚假信息欺骗消费者为由，开启一条维权之路，可能会更加困难。

同时，网站还注明：“主营产品为服装、男装女装、配饰、帽包围巾、鞋子、运动鞋休闲鞋。涵盖了VETMENTS品牌在中国的分销和运营” ，2018年，我们将全面进军中国市场，开展品牌推广行动。”

这对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众消费者来说是极其困惑的。 甚至一些没有关注询问的业内人士还以为这家公司是VETMENTS在中国的授权代理商。

事实上，法院越来越意识到保护西方公司在华财产权合法性的必要性。 早在2013年，国家工商总局就正式公布了经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的商标法修正案。 近年来，业内比较著名的案例之一就是迈克尔·乔丹对乔丹体育的成功诉讼。

不久前，江苏省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也裁定“Baneberry”品牌对Burberry构成侵权，包括使用Burberry著名的格子图案、稍微改变Burberry马术骑士标志的类似标志以及极其类似的“Baneberry”名字。Baneberry的宣传说辞——“品牌源自伦敦杰明街，其最具象征意义的‘英伦格纹’是时尚界的经典元素”也被认为是对Burberry的挪用和侵权。

这无不体现了政府保护知识产权的趋势。

中国法院认定“Baneberry”对Burberry的侵权成立。

但尽管如此，像VETMENTS这样的品牌想要维权依然困难重重。 虽然在业界和时尚爱好者中享有盛誉，但VETMENTS毕竟是一个独立品牌，规模有限。 它在全球没有独立门店，仅依靠当地买手店进行分销。 知识产权官司一旦打起来，可能会持续数年，甚至三五年。 这让在中国没有办事处或代理商的欧洲小品牌无法抗拒。

目前，据网友信息显示，中国VETementS目前在重庆来福士广场、杭州in88、郑州大卫城、南京河西万达、哈尔滨西城红场万达、温州万象城、武汉汉街等地都有门店，并且正在快速扩张。 但可以否定的是，中国的VETMENTS仍然可以长期存在。 如此猖獗的现象恐怕是真正的VETMENTS所无法承受的，其原创品牌日渐式微，无法控制。

那么问题来了，面对无法受到法律制裁的情况，谁该负责，谁该负责？

首先接触到的就是各大商场。 虽然品牌可以颁发正式的营业执照和商标所有权，但很难相信商场的招商部门没有进行更详细的背景调查。 百货商场，尤其是高端百货商场，对于品牌楼层的布局有一套严格的规定。

默认规则是，只有一些国际知名品牌才能进入知名商业大厦的一层。 即使是一些长期积累的品质和形象优秀的国产品牌，也会遭遇“产地歧视”，不得不苦苦挣扎，才能获得国际品牌轻易获得的空间。

毕竟对于大多数消费者来说，进入知名商场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品牌的合法性和可信度。 因此，商场能够在一楼提供专卖店，无疑是中国VETMENTS的帮凶，借用真实VETMENTS的商誉来绕开问题。

从利益共同体的角度来看，其他中国品牌即使其经营完全符合法律和商业道德，也不能对这种行为袖手旁观。 既然法律无能为力，中国品牌为何不组建一个有影响力、有约束力的产业联盟，用行业监管代替法律监管呢？ 要知道，如果这样的山寨品牌公然出现在一二线城市的热门商圈，整个中国服装行业都将背负污名。

近年来，中国品牌出海的呼声日益高涨。 一直被西方世界视为“山寨之国”的中国，需要提升整体形象，才能在注重创意和品牌精神的国际时尚界争夺一席之地。 仅仅依靠单个品牌的自我完善和进化是不够的。

当丑闻发生时，整个行业将平均分担声誉成本。

当我写下这些话的时候，中国的VETementS专卖店仍在城市的百货商店里灯火通明地迎接顾客。 它的存在是这个魔幻与讽刺、好坏参半的时代的缩影，也是行业的耻辱柱。 我衷心希望这一耻辱柱有一天能够被彻底摧毁。